“王姐,王姐。”门外传来那个干瘦妇人的声音,“我请你帮我带的蛤蜊油呢?”
王婆子心里一惊,外面的人是来问她蛤蜊油的吗?
那人看见了她的鞋子!
这样好的鞋子,那人肯定也会想要。
她是假意来问蛤蜊油,实则来抢她鞋子的。
王婆子惊骇的后退了一步。
门外的干瘦妇人叫门不应,又拍了两下门板:“刚才明明进来的。”
干瘦妇人站在门口,叫了半天的门,也没有得到一点回应,便想着回头再来。
她已然忘记了先前被吓到的事情,但她的小声自语,紧紧将脸贴在门板上听的王婆子听在耳中。
王婆子的眼中猛然闪过一丝狠戾。
……
将近黄昏,白日里安静的富乐院就像是睡醒了一般。
天色将暗,门前竖起的高杆上,挂起了一串串暖黄的灯笼。
整个院中,玉烛辉煌,火光荧荧如同白昼。
贴皮贴肉的朋友们,勾肩搭背的走进来。
一进院中,便被融融暖香熏得面颊发红。
望着场中只着单薄衣衫的女人,暂抛却了平常的不如意。
在这欢场大堂的正面的一个房间中,同样灯火通明。
张妈妈和教坊司的效率极高。
梦儿姑娘的死很快被掩盖下去。
往常也不是没有姑娘因为一些原因而暴死。
她们处理得很是有经验。
那个被吓得不轻的年轻人,为了秋闱自觉的拿上张妈妈给的封口费,只怕此生再也不会敢这样眠花宿柳。
那个丫鬟也下了封口令。
一个女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这富乐院中。
下面寻欢作乐的声音,通过窗户上开着的小缝,传入里边。
赵鲤就以这样的背景乐下饭,端坐在大大的圆桌旁。
埋头吃饭。
张妈妈看她添了第十碗饭,只觉得汗水都快要下来了。
满桌都是小厨房精制出来的菜肴,烧鸡烧鸭酱肘子,道道都是兼具色香味。
“张妈妈,这些菜分量好少。”赵鲤忍不住抱怨,“做生意怎么能这样?”
一碟子金花肘子,竟只有小半个,却要价半两,太奸商。
每一道菜都两口就没了。
张妈妈讪笑着,拿起筷子给她布菜,一边收拾空的碗盘:“来这的客人也不是为了吃饭啊。”
“之前分量大,但每次都能剩下一大桌子,也怪浪费的,教坊司的官吏被靖宁卫参过两次,就急忙整改了。”
说道此时,张妈妈看了看赵鲤。
管妓院浪费的事情,说起来风格真像一个人啊。
赵鲤筷子一顿:“不浪费是好事!勤俭节约嘛!”
张妈妈没好气的给了赵鲤一个白眼,指着墙角一堆买来的东西,还有两只公鸡和一只四蹄朝天的黑狗:“喏,姑娘要的东西都在那了。”
“外头还有事呢。”张妈妈帕子一甩,将内间的门关上,自下楼去。
独留下赵鲤在这。
赵鲤将最后一粒米饭扒拉进嘴里,这才伸了个懒腰。
走近去看,那只半大小黑狗毛色黑亮,没有一丝杂毛,旁边摆着一把牛耳尖刀。
看见赵鲤来,小狗吓得直哆嗦,呜呜直叫。
赵鲤蹲下身,薅了一把它的脑袋:“放心不杀你,只借你一点血,回头给你吃骨头汤补身体。”
祭炼纸人
赵鲤从常家师徒院子里找到的那本纸人成灵。
连夜提审了常姓师徒。
这对师徒,徒弟看着性格刚矜,实则是个绣花枕头,当天夜里就吐了口,不管是纸人术还是那本鲁班书,都是常师傅的家传。
比起绍刚,看起来窝囊老好的常师傅反倒咬紧了牙,一字不吐。
直到赵鲤来到富乐院之前,常师傅都没有张嘴招供。
老刘堪称遭遇职业生涯最大挑战。
赵鲤找到的那本纸人成灵她没有贸然去学,随便捡一本秘籍就乱学是取死之道,尤其如今灵气复苏。
她仔细看过很久,这才确定了这本书虽然邪异,但在慎用的前提下,一些方术还是比较安全的。
其中,纸钱制人,最为简单,代价、反噬也最小。
至于活剥人皮,用人血勾兑朱砂纹路,并画阴妆那一种,赵鲤并不打算用。
后一种方法需要活生生剥下人皮,让剥去皮的人皮主人在酒中疼死溺死。
这样的方法过于邪异,且一旦失手,就会形成一种名叫画皮的诡灵,十分麻烦。
赵鲤寻了个小碗,在半大小黑狗的脚上划开一道伤口,取了刚好能盖住碗底的血。
然后用帕子给它包扎了,又在呜呜呜乱叫的它头上摸摸安抚了一下,去饭桌前捡了一个肘子骨给它磨牙:“好好吃,回头炖汤给你补。”
这小狗四肢还绑着,咬着骨头就什么也不顾的疯狂啃。
赵鲤抬着黑狗血,就抄起牛耳刀看向旁边的雄鸡。
没一会取了热腾腾的一碗鸡血,和黑狗血混在一块。
其中又加了磨碎的朱砂。
赵鲤将之前剪好的小纸人取出,毛笔沾上血和墨的混合物,开始画纸人。
很快,五六个巴掌大的小纸人四肢都是奇异黑红纹路,躺在了桌上。